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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水得知音

落水得知音
　　　　
　　陈淑英住在淮河边的沿淮村的陈塆。她幼小聪明伶俐，七岁上学，十九岁高中毕业，参加高考时她考中了中原农业学院。正在她要入学的时候家里出了大事。她家经济条件不好，但是她父母还是尽力支持女儿上学。求亲告友筹借了五千元的学费，恰在这时长患胃疼的父亲查出得了胃癌，且到了中晚期。这无疑是晴天霹雳，大难降临击碎了陈淑英即将可贺的上大学的梦。为了救父亲的命，把筹借的五千元学费拿出来给父亲作了手术费。谁想父亲未能活着走出医院。父亲临终前十分后悔和愧疚，他拉着淑英的手流着泪说：“孩子，爹对不起你呀!爹的病耽误了你上学，误了你的前途啊!结果爹的病没治好还误你上大学，早知道这样爹认死也不治病了啊孩子!”陈淑英安慰父亲说：“爹，你不要自责了，你放心吧!女儿会做出个人样儿的!”父亲明白了女儿的心意，平静地咽了气。
　　淑英安葬了父亲，独自承担起了这个孤女寡母的家，她孝敬母亲，苦奔苦做，母女勉可度日。因筹借给她上大学的钱被父亲治病所用，但这欠的债她是要还的，她是个要强的女子，自想我不能上大学，可我不能学不到大学的知识，高尔基没上过大学，他不照样能成为伟大的作家？我渴望读农业大学，条件限制不能入学，可我不服，她节衣缩食，省下钱买了很多农业科技书籍刻苦攻读，自学了很多农业知识。
　　到了1980年中国农村发生了天翻地覆地变化，农村实行了联产责任制，打破了集体“大锅饭”，也就是分田到户。淑英的队上也分地承包，队上有片河滩地，种啥啥不成，干脆抛了荒，队里叫谁承包谁不承包，队长为这块荒滩头疼。陈淑英独具慧眼，她知道从长远利益出发这里有很大潜力可挖的。经过思谋，她向队长提出来要承包这块拉屎不生蛆的荒滩。队长大喜过望，忙答应给她承包。她提出承包三十年，自报价每亩地承包费三十元。队长喜不自禁，真是想睡觉了陈淑英给他送个枕头。这一二百亩荒滩不但有人包了并且每亩地还给三十元钱，当场与陈淑英写了承包协议，双方都签了字。又到了公证处作了公证，交了押金，此事就搞定了。
　　第二年春天陈淑英就筹资经营这片荒滩，在向亲友难借分文的情况下，她卖掉自己的粮食，鸡、鸭、猪、羊，筹集了三千多块钱，她向林场订购了五千多棵枳壳树苗，弄回来和母亲按每棵一尺远的间距在承包荒滩上栽种了一圈枳壳树，四圈栽完了她又在滩地中间按一丈的行距和间距都种上了枳壳。过了一段时间，所有的枳壳树都成活了。枳壳树上长満了刺，牲口不挨它，人也不动它，枳壳又耐涝耐旱，三个月过去它又蔚然成林了。陈淑英又花了千元买了五百只鹅娃，她将这些小鹅崽放进枳壳园里饲养。鹅崽远离村庄在这里自由地生长，半年辛苦，她母女俩养鹅净收入就一万多元。有了钱陈淑英用于养鹅事业的发展，她采取“馍卷馍”办法滚起“雪球”，次年她又买了五千只鹅苗在枳壳园里放养，母女辛苦一季，秋后算帐，净赚了十二万元。陈淑英发财了，而这时她的枳壳园也成了规模。人有钱了，胆也大了，陈淑英不但把父亲生前的债还完了，而且大起土木在松壳园盖了一座小楼，便把家搬到园中，买了四条儿狼狗护园，她的事业小成了。
　　第三年陈淑英增加了养鹅的投资，养了一万只鹅，园里的枳壳苗都长有一人多高了，尤其是园四周的枳壳都长严实了，简直就是道绿色防护篱墙，她把鹅崽放在园中任它们自由吃草，反正这些鹅也跑不出去吃在园里拉在园里，形成了园里的互补互利生态自然的平衡。当然鹅也就成了绿色放养的家禽。这一年陈淑英净赚了三十万元，可是她也有非常担心的事出现了，首先是人手不够，这么大的家业靠她母女俩是难胜任的，雇人帮工并不难，一伸手一大把，但要找个“对把”的实在太难了。为这事陈淑英一直思谋，希望能找知音帮她一把，实现自己的抱负。
　　人常说富居深山有远亲，穷死街头无人问，世情炎凉，本是这样。当年陈淑英孤女寡母，穷得烧雪吃，还欠人家的债，亲戚朋友怕沾着他们。而今天今非昔比如今陈淑英腰缠几十万元的家业，人当刮目相看这对母女了。于是表叔二大爷和那“八不沾板”的亲戚多了，几乎“偎破门”这都是为好处而趋之。对于这些炎凉亲情，陈淑英也没当回事，有“打秋风”的就给一点，求助的帮一点。人情世物她做的让人无话说。
　　由于陈淑英忙于改变穷困，为创造财富奔忙，婚事问题一直没时间考虑，几年过去她已二十四岁了，到现在还没意中人，豫南农村习惯，人都早婚，男过二十，女到十九岁都定了婚事，二十岁不嫁的女人就是老姑娘了，这种女人，被人认为“有茬巴”（有缺点）很难找到合适的男伴侣。对陈淑英的钱财相貌谁不艳羡，可是高不成，低不就，淑英的亲事老大难的问题。于是亲戚朋友来给他提亲，今天说张家小伙子好，家里富有，家里一年打了万把斤粮；明天说李家小伙子强，有靠山，他的表姑父是村干部，这些世俗亲友眼光也世俗，当然说不动陈淑英的心。一事无成，淑英发誓一定要找个知音，找个意中人。
　　盛夏的一天，这日早饭后，因近日大雨没法上街，家里的油盐得买了，陈淑英稍作收拾，就往临河镇赶集。
　　临河镇是个古镇，座落在淮河北岸，它对岸是平和店码头，也是千年的古埠头了，但只是横渡码头。平和店的船家都姓王，祖祖辈辈以摆渡为生，他们都是撑船好手，最出名的是五十岁的王毛稀了，毛稀是他的外号，因为他为人善良随和，爱和这三乡五里的人开玩笑，所以都喊他的外号“毛稀”，而他的官名王友仁倒没人喊了。
　　这几天由于大连阴雨和上游也下了大雨淮河水暴涨，平和店这段河已是大半槽了，这里的大半槽水其他地方就平槽了。今天河水又深又急，为何安全，撑船技术最好的毛稀亲自上船摆渡。
陈淑英来到渡口，船上已上了几十号人，她纵身一跳上到船上。毛稀见船上上满了人把大篙往岸上一顶，船就缓缓离开了南岸，毛稀撑着船慢慢向对面而去。船走了不到三丈远，站在船尾的陈淑英不知怎的一下子掉在河里去了，毛稀见人落水忙把大篙伸向落水人，陈淑英没抓住船篙被水冲走了。毛稀急忙大喊救人啊，救人啊！把船向陈淑英撑去，试图去救她，可惜船太笨重赶不上陈淑英，毛稀干急无汗，只是高喊救人，趁好这时有三只捕鱼小船在这地方捕鱼，毛稀顿希望忙高喊捕鱼者救人，捕鱼人说：“你给我们五百块钱我们就捞人！”毛稀见他们要钱才救人，急了，说：“啥时侯了，你们还讲钱，救人要紧哪！”打鱼人也不示弱，说：“现钱现货，拿钱就救人！”毛稀一听大怒，大骂道：“妈的X，你们是人不是人，人命关天，你还要钱！”骂完挥起篙向一只小船捅去，小船被捅得摇摇晃晃，这几个打鱼人都是些流皮，怎吃这个亏，齐挥起竹篙向毛稀打来，乘船人见打鱼人打毛稀，一齐护住毛稀指再说打钱人的不对，见死不救亏良心，简直不如畜牲。打鱼人见众怒难犯，加上自己亏理，撑起小鱼船溜了。
　　陈淑英此时在水中遂波逐流，看看转入河心，河心涛大浪急，形势十分危险，这时河南岸出现一个穿军服的青年男子一下子跳到河里，向陈淑英游去，只见他挥动双臂、飞快地靠近陈淑英一把抓住了她的衣领向南岸游去，陈淑英得救了，船上人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一齐欢呼起来：“好啊！好哇！”
　　男子拽着陈淑英奋力游着，怱见他臂膀沉重起来，感到非常吃力，明显地力不从心，两个人浮上沉下，眼看就要没顶，人们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毛稀撑着船尽力往二人身边靠，怱见陈淑英挥动双臂娴熟地游起水来，反而拉住青年向船边游来。毛稀一见很是奇怪，诧呼了声：“呀！”向二人把船靠近，在众人帮助下把二人拉上船，二人得救了，大家非常开心。
　　原来这青年叫马强，是离陈塆五里地的马塆人。曾当了三年海军，在部队入了党，因得了严重的风湿关节炎不适合在海军服役，复员回来，他家里只有一个五、六十岁老父，家很穷，回来安排到一个木材厂工作。不久这个场倒闭了，他也下岗了。只能回家务农，可是父亲有严重的气管炎，需常年吃药，仗着自己的勤劳能干和吃苦耐劳，日子虽穷但也能勉强生活下去。这日父亲的药没有了，他便到临河镇给父亲买药，刚走到平和店渡口，船已开了，他只好等下一船过河。见到陈淑英落水，情况十分危急他出于道义与善良，出于一个复员军人和共产党的美德，他不顾病痛跳入水中救人。他虽熟悉水性，可他那风湿性的关节炎被冷水一激和浸泡，全身关节僵硬起来，脚手游水受到限制，但他还是奋力救人。终于力不胜任，手脚痉挛起来，眼看两人都要遇险，谁想陈淑英反把救人救了，熟练地游起水把他救了。他们去船上休息了一下，马强腼腆地向陈淑英道谢，淑英“咯咯”大笑调皮地说：“同志，谢谢你了，我谢你叫我看出了人心啊！”
马强听淑英这么说顿时闹了个大红脸，惭愧地说：“我一个男子汉本想救个女同志，反被女同志救了我，惭愧，惭愧！”
　　陈淑英见马强身材高大，面孔英俊，虽然瘦不失伟岸雄壮神韵，心里十分喜欢，便笑着问马强：“同志，你叫啥名字，住在哪村？”
　　马强诚实地答道：“我叫马强，住在小马塆。”
　　“哈哈，原来咱们离不远嘛！我叫陈淑英，陈塆的！”陈淑英大方地说。他对马强很有好感，“赶集回来，经过我家门口，拐我家玩玩吧！”
　　“怎好意思打扰你呀！”马强说。
　　“那有啥！交个朋友呗！”陈淑英大方地后着马强上了岸。毛稀看到两个青年人上岸，他是个“响嘴泡子”，他说：“这昝人真难说呀，人落了水求人救人，人家要钱才救人，救人要钱祖祖辈辈也没见过，今个碰上了。可人家小伙子二话不讲就跳水救人，可不知咋搞的，后来反被她救了，真神了！”他不解地摇摇头。
　　陈淑英笑着对马强说：“马强同志，其实我会水，淮河边上的人哪有不会水的哟！我想趁这个时侯试试人心!”
　　“啊！试人心？”马强有些吃惊。
　　“是，试人心！因为在风平浪静的情况下你是看不出人心的，能看出人心只有在危险，中看出别人对你的心！”陈淑英肯定地说，稍倾她又问马强，“不知道马强同志，你怎么捞我时又不行了呢？”
　　“我有风湿关节痛的病，就因为这才从海军部队复员的，见到你掉到水里，我救人心切，顾不得这些了，谁知它被水一激，就抽筋了，手脚都不济事了。”马强老实的说出自己有病，而且还很严重。
　　陈淑英跟着马强上了街，她买了油盐和肉豆腐粉条及一些蔬菜，等马强给父亲买了药和马强回来了。他们过了河向家走去，走到陈淑英家的路口边，她热情地邀请马强到她家玩，马强有些迟疑，陈淑英一把拉住马强：“走吧！我又吃不了你！”
　　到了陈淑英的枳壳园，马强看到园子规模和那一人多高的枳壳树，他赞不绝口：“呀！好大一块枳壳园啊，过明年就挂果了！再有三年就大见效益了！”当他看到园中白花花的鹅群，由衷称赞淑英，“有把刷子，一个女同志有如此眼光真了不起，这块荒滩开发到这步，要是立体养植就更好了！”
　　淑英忙问马强：“什么叫立体养殖？”
　　“就是在园中给鹅种饲料，鹅有饲料吃，粪便拉在园中一可增加土地的肥料又促使饲料的生长，可促进枳壳树的生长更重要的是改变土壤……”
　　“好好！”淑英拍手叫好！“我咋未想到这一点呢？”她很欣赏马强了，一下把感情拉近了。他不光善良仗义，还有经济头脑，有眼光，想到这又对马强说，“你看这个园有什么不足吗？”
　　马强诚实又直爽地说：“这里的土地应该翻他一遍，让它成熟地，然后种上苜蓿。”
　　“苜蓿？怎么种？到哪里寻到种子？”陈淑英第一次听说这个东西，忙问马强。
　　“苜蓿是一种高蛋白的植物，我在青岛海军服役时见过苜蓿，这种草是牛羊猪最爱吃的，甚至人也爱吃。这种草很好种象种麦一样，苜蓿种在新疆、甘肃、青海都有，我有个战友转业到了新疆，我请他帮忙搞种子他会帮忙的，不过，咱先把园子先犁一遍，好在时间还赶得上。”
　　“好啊，好啊。听你指点，给我增加了不少知识和新的想法，咱们到屋里去说吧！”陈淑英遂邀马强进家。
　　淑英妈见女儿领个英俊的青年到家，很是喜欢，忙招呼马强坐下，倒了杯水，让淑英陪马强唠嗑，自己拿着淑英买的菜下厨做饭去了。
　　饭间淑英与马强谈自己的情况，他说：“他住在马塆，自幼丧母，是爹把我养大，十八岁参加中国人民海军，在东海某海军基地服役，搞军舰维修，谁知患了风湿性关节炎，退役回家，我也没有亲戚当地方官，安排工作没能安个好单位，安排在县木材厂工作，不久厂子倒闭，我下岗回家和父亲种几亩地，生活过的紧紧巴巴，因我家穷，父亲又得个慢性气管炎，到现在还没结婚，今天认识了你们，其实我们住的很近，才隔几里路远。”
　　淑英看马强忠厚老实，又长的英俊，听他说还没妻子，又想他不顾疾病勇于救人，不由心动，产生一种莫明的心情，又想到自己养鹅种园又缺人手，即对马强说：“马大哥，我现在缺人手，你过来帮我怎样？我会付你工资的！”
　　马强说：“可以，可以，至于工资你看着给好了。”
　　淑英见马强答应来帮忙，喜出望外，当即约定马强次日就来上班，马强答应了。吃完了饭，马强掂念父亲就先告辞淑英母女回了家。
　　次日马强就来陈淑英家上班，马强老实能干又有“眼色”，还勤劳，深得淑英母女喜欢和满意，淑英遂买了拖拉机和农具。马强在部队学的机修当然会开拖拉机，他驾驶拖拉机把积壳园犁了一遍，淑英和马强就种上了苜蓿。苜蓿绿茵茵的，鹅在园中自由吃草就象绿毯缀着雪白花朵，到了秋天鹅已育肥，淑英把鹅全部卖掉，净赚三十万元。马强又建议淑英把这些苜蓿全部翻进地中，这样增加地里的肥效和改良土壤。淑英特别高兴，对马强言听计从，他爱上了马强在一个花好月圆的晚上，她约马强在淮河边上向马强袒露了真情。在马强给淑英打工的一年多里，马强看出陈淑英不但美貌，善良，而且有志向有抱负，是个奇女子，他说他家穷，怕配不上淑英，淑英说：“你能不顾病痛跳到河中救我，这已说明你的精神很富有，就这一点，就够我爱上一百年，我求的不是钱财，图的是个善良仁义的人！”她扑到马强的怀中，二人紧紧相抱在一起。
　　后来陈淑英请来一位老中医，他用桑柴烧炭加酒醋熏蒸治好了马强的风湿关节炎，又用密炙核桃仁治好了马强父亲的气管炎。
　　第二年春天陈淑英和马强结了婚成了夫妻，后来陈淑英叫马强把父亲接到家中居住，马强的父亲老实厚道又很勤劳，深得淑英妈的喜爱，淑英看到这些，亲自给公公和母亲做媒，为二老办了隆重的成亲仪式。
　　马强又建议淑英，建一个现代化的腊鹅厂，和鹅绒加工厂。陈淑英遂成了当地有名的农民企业家，随着经济实力雄厚，他们又办了淮河薑蒜厂。由于夫妇二人的努力，很快带动了淮河岸边的农村经济发展，他们夫妇成了远近闻名企业家，拥有几百万财产。他们并不满足现状，再接再励，向未来的事业发展。
　　人知陈淑英其事者，发感慨作诗道：“奇女陈淑英，落水得知人，抱负成事业，千古传奇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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