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个在老屋中情窦初开的少年
Ｘ是个清贫的孩子，他随着自己并不富裕的父母一起和爷爷奶奶，伯父伯母
住在一幢老屋子里。据说老屋是爷爷奶奶若干年前辛苦攒钱和借债盖起来的，那
时候爷爷还是出名的裁缝，找他裁衣服的人络绎不绝。不过Ｘ并没有看到过，自
从Ｘ懂事起，爷爷就已经退休，每天背着手闲逛，坐在椅子上摇晃，每个月收收
房租补贴微薄的退休金。住在这幢老屋里的家人们每天几乎就重复着简单的生活
内容，上班走，下班回，煮饭洗碗唠嗑。因为Ｘ的伯父是离异再婚，Ｘ那个大了
他整十岁，唯一的堂兄早早便离开了这幢屋，追随母亲而去，所以Ｘ现在是这幢
老屋里唯一的男孩儿，也是唯一的小孩儿。虽然没有玩伴，孩子有孩子的心思，
便是在这幢每天乏善可陈的老屋中，Ｘ也可以寻找到许多他自己的乐趣，哪怕有
些单调。
直到这个夏天里的某一天，他发现老屋里那位开诊所的租客收拾走了他所有
的东西，悄然离去。又过了几日，有一家人搬进了老屋，在原来诊所的位置，开
起了一间小杂货铺，而老屋二楼的一间空屋里也住进了这家人唯一的女儿，一名
初三的学生。从这天起，单调的老屋生活变得有些活泼起来，不时可以听到二八
少女矜持中掩不住活泼的脚步声，看到带着轻风的一道靓影，还轻轻哼着时下流
行的曲子。偶尔能听到女孩子家家和父母撒娇的嗲声。并且在老屋的晾衣架上也
出现了一些俏皮可爱的女生贴身小件儿。这些突然而来的变化，给Ｘ带来了十分
新奇的感觉，他有了新的爱好，就是偷偷的躲在老屋的各个不起眼的地方，好奇
的盯着那位小姐姐的身影，听着她的声音，看着那随脚步跳跃着的鲜亮裙摆，而
且，Ｘ开始有些在晾衣阳台上流连忘返。
Ｘ是个有些羞涩和自卑的孩子，在学校里并没有几个玩伴。曾经和家附近的
一个坏孩子形影不离的结果是被骗去了他从家中悄悄偷出的一些微薄零钱还
被他向家里告了密，惨遭坏脾气父亲的一顿胖揍。自此他便更疏于与孩子们玩在
一起而是逐渐的习惯了自娱自乐。所以他没有像一些小男孩一样主动的去粘上比
自己大几岁的女孩并讨好卖萌占便宜，他就是看着，悄悄看着，津津有味。
不过Ｘ也已经六年级了，虽然不太合群，但也知道男孩群体中时下流行什么，
有时候是某种运动，有时候是玩具仿真枪，有时候是街角黑屋里的游戏机。不过
有样东西在越来越多的男生口中被提起，牢牢占据了男生玩耍的流行势头。电脑。
归功于那位各种乱玩的牛逼堂哥，Ｘ其实早在三年级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玩这
个东西了。虽然只是游戏。玩得最多的是红色警戒，仙剑奇侠传和英雄无敌，哦，
还有那个不能不提起的「 心跳回忆」.在那个年代的电脑房里，这就如同当今最火
辣的ＨＧＡＭＥ一般，是令人新奇，心跳耳烧的玩意儿。就像现在的宅男一样，
Ｘ心中很为自己接触到这些小男孩们尚不知的领域而感到相当的自豪和满足，却
也只能像宅男一样宅在家里，满满的成就感无从倾诉。不过时而在家玩耍的时候，
想起游戏中那些眼大羞涩娇柔可爱的美女们，小男孩儿也很有些悸动，似乎青春
期激素分泌带动生理的人生萌动期也将出现在他身上，像班上那些声音开始变粗
的男生一样。
据研究，日照时间的增长是极大多数哺乳动物发情期到来的重要因素。
在这个夏日里，随着某些悸动的愈发强烈和频繁，Ｘ也会非常渴望见到电脑
屏幕中的那些美丽女孩。但是Ｘ只有很少很少的零花。家中长辈们对此十分抠门，
对他的看管也非常的严，在他们的观念里，到处找人玩的，还有零花钱可用的小
男孩是必将堕落的，只有清苦读书才是绝对正确的家教之道。Ｘ没有什么机会和
金钱可供他溜去电脑房看美眉。不过，有需求就有动力，自从Ｘ发现电脑房的老
板是将他的产业２４小时运营，并且午夜之后更有优惠折扣之后，小男孩想出了
一个绝妙的念头。在本来就令精力充沛的他难以入眠的夏夜里，他尽可以静静的
待到长辈们熟睡后再偷偷前往离家不远的电脑房玩耍。显然Ｘ的父母没有料到这
个贼小子居然如此大胆，让Ｘ好生过了两把瘾。但是，Ｘ自己也没有料到，他最
大的收获并不是能够在夜晚逃家去玩耍。
在他第三次「起夜」 ，准备去玩之时，发现同屋那位初三的小姐姐坐在她窗
前的书桌前，此时已是深夜，又是炎热的夏季，少女在自己闺房内穿得十分清凉。
坐在桌前，可爱的托着腮，咬着笔头，好像在写些什么。Ｘ再也无法从能看
见女孩的地方走开，他静静的站着，从脚步到目光都不愿挪开。少女清丽的脸庞，
沐浴后尚留一丝湿气的秀发，黑白分明，水波流转的灵动眼眸，如此的冰肌玉肤，
明眸皓齿，云鬓丹唇，把那些静静留在屏幕上的卡通女孩从Ｘ的心中永远的扫了
出去。这一夜，Ｘ就伫立着，伴着女孩的台灯熄灭后又不舍了许久才回到自己那
个在老屋楼梯下的小窝中，几不能寐。
翌日，Ｘ破天荒的向爷爷问起来租住老屋中那一家人的情况，方才得知那女
孩叫做雅芳。
「好听的名字」他心中暗暗想着。到了晚上，又悄悄的跑去盯着让他欢喜
的她看着，如痴如醉。可是连续一段时间以来不正常的休息，哪怕他是个精力旺
盛的活泼男孩，也不免会在夜里有些困倦，一个恍惚之中，他看到雅芳开门出来，
此时已经来不及躲了，小男孩傻傻的在那儿站着，看着那位吃惊地捂住自己嘴巴
的女孩，不知道说什么好，心中想着，还好她没有叫出声……
「 Ｘ，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呀，你妈妈知道你在这儿吗？」 她轻轻的走
到Ｘ面前，小声的问着。
她居然还知道我的名字，真好。Ｘ边乱想着，边摇了摇头。
「 挺晚的了，你不困吗，在这里做什么呢？」 雅芳站得如此的近，能够清晰
的闻着她身上沐浴后的清香，Ｘ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居然有勇气红着脸和她说
了这么一句话。
「 困呢，可是我想看看你！」 也许是雅芳的轻声细语以及和他距离这么近，
让小男孩产生了信任和亲近的感觉吧然后她轻轻的笑了，脸颊在微弱的灯光照射
下飘起了两朵可爱的红云。年少的男孩，用那颗清澈不带杂念心对她发出的赞美
让她非常开心。
「 那你现在看到了，要回去睡觉了吗？」
Ｘ又摇了摇头「还想看。」
女孩的脸更红了，心说，那我也不能就这样傻站着让你看呀「 我也不想睡呢，
要不，咱俩去阳台上看星星吧？」 Ｘ显然不会拒绝这个美好的提议。于是两人爬
到平时都很少有人上去的楼顶阳台上。晴朗的夏日夜晚，漫天的星星，璀璨莫名。
少男少女坐在一起，抬头望天，指指点点间开始聊天。Ｘ才知道，其实许多
时候他悄悄的看着雅芳时，她都知道有道羞涩和好奇的目光在看着她。而且Ｘ也
才知道，原来这位清丽可人的小姐姐，不喜欢那些围着她转的同级男生们，倒是
一直觉得躲在老屋里看着她的小男孩儿十分可爱，讨人喜欢。出于对自己喜欢的
小姐姐的信任，鲜有与人倾诉烦恼机会的Ｘ也告诉了雅芳，为何他都很少跑出去
玩，也很少有人来找他玩，为何他平时都不爱说话，为何他总是悄悄的躲在一边
看着她。原来，他自己早就喜欢上她了。
虽然第一次亲密的接触，心中跳动着欢快的感觉，但是抵不住倦意阵阵袭来，
俩人还是各自回到小窝中沉沉睡去。醒来时Ｘ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但是当他
在阳光明媚的走廊上看到雅芳对着他灿烂的笑时，他的心又一次不争气的迅速跳
动起来。当那莫名的情愫在空气中弥漫时，他感觉这幢老屋从未如此的可爱。
虽然不再需要在深夜悄悄的到雅芳的窗外去盯着她看，但是Ｘ还是喜欢和雅
芳在夜晚的阳台上低语和轻笑。安宁的夜，没有长辈们令人芒刺在背的目光，没
有燥人的热浪，在夜风吹拂，星光佐证的夏夜，少男和少女互述衷肠，快乐与共，
忧愁同分。
也许是受到了雅芳的影响，Ｘ变得越来越活泼起来，这种明显的变化令他的
父母感到惊奇，不过既然自己的孩子身上的变化是件好事，他们也不会去过多的
探究变化的原因是什么，反而感到很满意，对Ｘ也更好了起来。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放假了，Ｘ到外婆家里去了几天，看不到雅芳的
日子让他过得非常的焦躁。在不断的央求下，他得以提早回到自己住的那幢老屋。
令他倍受打击的是，二楼那间雅芳的闺房已经人去楼空。爷爷说，那个女娃
儿家境不好，高中不再是义务教育了，她们家要去很远的地方，靠一个亲戚的接
济生活，雅芳也要在那里上学。魂不守舍的Ｘ，像没头苍蝇一样没有目的的乱走，
最后，在他们经常聊天的阳台，发现了雅芳留在那边的一封小信，在信中，她告
诉他，她的家里也穷苦，不得已要到远方去，而且两人还小，也许生活的轨迹就
再不重叠。但她还是喜欢Ｘ，而且喜欢活泼的Ｘ，希望他以后能变得越来越像个
男子汉，她会永远记住和他在老屋的这段美好时光。Ｘ紧紧的握着信笺，幼小的
心中却有一阵阵强烈的怅然感觉，他对自己说，以后有机会，要再去找到雅芳，
而且要变得像她说的那样活泼的男子汉。
其实，Ｘ就是我自己，如今已经多年过去，但现在的我与幼年巨大的变化只
能归功于原来老屋中的那个女孩，当年的那天，虽然我还年幼，但那个决定，至
今坚定如斯，虽然，我再也没有过她的任何消息，她就像一只翩翩的蝴蝶，在那
个美丽的夏天，悄然飞进我的窗台，稍作逗留，便又翩翩飞去，而我却再也无法
忘记。
就像杨坤的那首歌中唱的一样：「 那一天，那一天我丢掉了你，像个孩子，
失去了心爱的玩具，那一天，那一天留在我心里，已烙上了印永远无法抹去…」
[ 本帖最后由 sosoarea 于 2011-7-25 21:30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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